一 我

越來越多的人去Tik Tok賣貨，這是近幾年電商界的一件大事，也是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的疑問。分享生活方式的短視頻平臺為什么會成為商品交易的場所？業內通常以電商直播為例來說明，直播提供了比平臺更豐富的產品展示形式，再加上主播的精彩講解，當然轉化率要好得多。為什么沒有短視頻直播也能帶貨？

直到有一天在Tik Tok上看到一個名為“山里的秘密蜂蜜”的賬號，我對在Tik Tok做電商有了感性的認識。“@山里的秘密蜜”是2018年創立的賬號，目前擁有近260萬粉絲。從Tik Tok的第一個視頻開始，@大山里的米米就一直沒有脫離農村和農業的背景。在瀏覽短視頻的時候，我仿佛在這里找到了我的童年和少年:我的朋友們在溪邊玩耍，在山上采摘野果，在田間參加農活...自然，我點了櫥窗里的紅薯條。3天后，我在上海的辦公室收到了紅薯條。我打開嘗了嘗:又甜又好吃，真的有小時候的味道。

《大山里的秘密蜂蜜》的作者是浙江松陽的90后張俊杰。你為什么想到Tik Tok賣貨？他的回答很有佛性:“家里閑著沒事，聯系從來都沒錯。”仔細一問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電商是大勢所趨，可以把家鄉的名優特產賣到全國各地；但是傳統電商渠道可能太貴了，挑戰頭太難了。

這時，剛剛推出電子商務服務的Tik Tok進入了張俊杰的視野。作為一個Tik Tok，最重要的是記錄真實的生活。張俊杰就像賬戶名@山里的秘密蜂蜜:記錄他養蜂、賣蜂蜜和當地特產的生活。

但是，在Tik Tok帶貨不同于單純做主播，做農產品更難。而且農副產品屬于季節性產品，有明顯的銷售期。比如蜂巢的銷售周期只有3個月左右，而明前的茶葉和非茶葉價格更高，這對張俊杰團隊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。

幸運的是，張俊杰的團隊有一個有電子商務運營經驗的兄弟。他表哥以前在杭州做淘寶，每年賺30萬；聽說張俊杰在Tik Tok賣自己的農副產品，于是關了淘寶店，從杭回國一起創業。

我問張俊杰，銷售商品過程中最大的挑戰是什么？他毫不猶豫地說，貨真價實。“比如百花蜜的味道會和市面上的不一樣。質量控制對手干的東西非常重要。前年(2019年)我們團隊發現有鄉親為了利益會把陳筍放進去冒充新筍干。對于這種行為，我堅決反對，決定不買他們的農產品。”為什么要給村民制定這么嚴格的規定？“在老家賣的是口碑。如果貨不好炸，以后就沒人光顧我的店了，連松陽的農產品都不會光顧了。”

“賣的是家鄉的口碑”。也正是因為對商品的嚴格把控，@大山里的秘蜜憑借口碑贏得了用戶的關注，購買其產品也就自然而然了。張俊杰告訴我，2個月左右6000斤左右的干茶就賣完了；一萬多斤筍干，就2-3個月。

現在張俊杰的客戶遍布中國，如黑龍江、新疆、內蒙古、西藏...這些曾經只出現在地圖上的地名，現在因為客戶的關系而不再陌生。

二

我在張俊杰“甜蜜”的創業經歷中看到了新一代年輕人的勇氣，同時也回答了最近的一個問題:為什么近年來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，農民工在農民工總數中的比例在下降？

近十年來，雖然農民工和農民工的總量在增加，但農民工在總量中的比重卻在逐漸降低。2009年農民工約占農民工總數的63.25%，而2019年農民工僅占農民工總數的59.93%。

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2008年底建立的農民工統計監測調查系統，目的是全面、及時、準確地反映農民工的數量、流向、結構、就業、收支、住房和社會保障等情況。根據這一監測，國家統計局從2009年開始發布農民工年度調查報告。報告顯示，2009年，我國農民工總數為22978萬人，其中農民工14533萬人。十年后的2019年，農民工總數達到29077萬人，其中農民工17425萬人。

改革開放之初，80年代是本地外出務工人數大于外來務工人數的時期，也就是學術界所說的“足不出戶，進工廠進城市”的時期——農民放棄農業生產，但仍在附近的村鎮打工。相關統計數據顯示，1988年，我國農民工總數約為1.2億人，其中鄉鎮企業職工約9000萬人，農民工約3000萬人，跨省流動人口約500萬人。省際流動規模之所以不大，是因為改革開放初期全國統一市場還在建設中，交通網絡等多種因素制約了勞動力的跨區域流動。

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和交通網絡的發展，越來越多的農業人口從事非農生產，他們的工作地點也從本地轉移到外地。外出打工之所以會成為農民工的選擇，是因為工廠和市場都在外面，只有走出去才能融入大市場，才能獲得經濟增長的紅利。去城市和東南沿海地區是過去幾十年中國城市化和工業化的主旋律。到目前為止，農民工的數量仍然超過本地農民工，但農民工占農民工總數的比例在逐漸下降。

為什么外出農民工比例在減少？究其原因，是越來越多像張俊杰這樣的創業者在本地就業，通過互聯網與外界聯系，在本地從事非農工作，而不是像20年前的家鄉一樣去外地。

互聯網的興起，確切的說是移動互聯網，改變了這個過程。其實這個趨勢在10年前就出現了。淘寶村是中國農民通過互聯網現場參與全國市場劃分的實踐。如果說淘寶村的崛起是中國農村數字經濟的1.0時代，那么Tik Tok村就是中國農村數字經濟的2.0時代。和淘寶村最大的不同是，淘寶村在農村開始工業化生產，把產品賣到全國各地，而Tik Tok村不僅賣貨——把當地的農產品賣到全國各地，還輸出了一種生活方式。

三

鄉村振興是近年來大眾經常討論的話題。如何振興鄉村？不同的專家開出了不同的藥方。我在@大山里米米Tik Tok的賬號里看到了鄉村振興的另一種可能:通過數字技術將山村與外界連接起來，山村生活本身就可以成為一種可持續的商業模式。

國際貿易領域有個術語叫技術溢出，是指外商投資和跨國貿易對東道國相關產業或企業的產品開發技術、生產技術、管理技術和營銷技術的促進作用。同時，溢出又可以分為平行溢出和垂直溢出。前者是指對地方競爭性企業技術創新的示范、激勵和推動；縱向溢出是指對當地上下游關聯企業技術進步的示范、幫助和推動作用。

事實上，技術溢出不僅存在于國際貿易領域，也適用于包括短視頻在內的任何領域。據張俊杰介紹，他是松陽縣最早的短視頻創作者。在他的影響下，松陽縣現在粉絲過百萬的主播有三五個，粉絲二三十萬的主播有三十個。要知道，松陽只是一個常住人口20萬的小縣城。如此密集的網絡名人主播，在各大一二線城市并不多見。

最可能的解釋是，Tik Tok在張俊杰的經歷不僅感染和激勵了村民在Tik Tok上創作，更重要的是短視頻的技術外溢，讓更多的松陽人可以在Tik Tok上發出自己的聲音。更多的人在Tik Tok上發言，可以推動更多的銷售。僅2019年，秘蜜在@大山里的銷售額已經超過1500萬元，蜂蜜、筍干、茶葉等地方特產源源不斷地從Tik Tok直播間傳到全國各地。

張俊杰所在的松陽縣張衡村，因為@大山里的蜂蜜帶來的巨大流量，成為麗水第一Tik Tok村。如前所述，Tik Tok村和淘寶村最大的區別在于，作為一個內容分享平臺，它不僅銷售商品，還通過短視頻向粉絲介紹一種生活方式。通過@大山里的秘蜜，很多人看到了張俊杰和他的朋友們對生活的豁達和樂觀，同時也要為自己體會“鄉愁”。據說在2020年十一期間，許多粉絲都跑到張衡村體驗生活。“十一黃金周村的房間都滿了，需要排隊。”

不經意間，張俊杰用他的Tik Tok搭建了一座鄉村與外界的橋梁，Tik Tok用戶可以從中了解和體驗鄉村生活，品嘗當地特色美食。張俊杰和他的家人從中獲得了收入。Tik Tok使鄉村的復興成為可能。在這里，張俊杰不僅是Tik Tok的人才，也是數字時代的企業家。但他的生產組織方式與傳統企業不同:生活方式和地方特產是輸出，農民是他的供應商，Tik Tok用戶是他的客戶...這正好符合企業家“創造性破壞”的特點:每一次大規模的創新都被淘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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