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|蔡彩圖|來自網絡
在這個社區工作兩年多了,剛開始的日子挺無聊的。我晴天站在門口,雨天坐在崗亭里,一天爬三次樓梯接受檢查,每天無事可做,有權混日子。
工作一段時間后,發現這份工作其實還可以,社保交了,工資發了,能看到很多有趣的東西。平日早上七八點鐘,是小區最忙的時候。路上滿是匆忙去上班的年輕人和去上學的孩子。
有的孩子和大人作弊,不想上學,一路走,一路哭,拖著書包躺在地上。如果爺爺奶奶在身邊,大多是哄著,有的是自掏腰包吃,有的是背著孩子,說些好聽的。
家長送孩子的時候,如果孩子出軌,大部分都會簡單處理。
或者不回頭,直接往前走,把哭的孩子留在原地,時不時的把目光移開。再說一遍,你去不去?不,我要走了。
有的不和孩子廢話,拖著一只胳膊,像拔河。
一些上班族,穿著高跟鞋,還在小跑,一邊跑一邊和同事打電話,親愛的,請叫班車師傅等我,我馬上就來。還有一些悠閑的微信消息說,哎,我今天有事。我一會兒去公司。如果你有任何事情,請幫我一會兒。
跳廣場舞的老太太們每天穿的衣服不一樣,但總有幾個話題可以討論。菜價貴,牛肉摻水羊肉。夸孫子顯擺兒子,罵媳婦失敗,嘮叨老婆打呼嚕。
疫情開始后,社區的一切都變了。
一路小跑的上班族都慢了下來,路上不再有不愿上學的哭鬧孩子,不再有在廣場上跳舞的老太太。
這樣的日子真的很閑。我會在手機上和樓主斗智斗勇。
我玩得很開心。沉默了好幾天的對講機響了,差點把我的手機嚇掉地上。
“3號箱,3號箱,收到!”
“三號包廂,收到。去吧。”
"打開消防通道的鐵門,救護車要進來了."
"三號包廂,收到,收到。"
關掉對講機的那一刻,心里咯噔一下。會不會是6號樓有疑似病人?
很快,救護車來了,后面跟著一輛車,兩車一前一后停在六棟樓下。
兩個人下了車,從后備箱里拿出東西。我定睛一看,就是新聞里看到的那種防護服。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醫生穿著防護服。
大約二十分鐘后,醫生扶一位老太太下來,后面跟著他的兒子。晚上物業開會,說今天被接走的是6個業主的母親。她前幾天從老家過來,今天出現不適癥狀。如果她被確診,我們社區會采取相應的措施。這件事暫時不要公布,以免引起業主恐慌。
我不知道消息是從哪里泄露的。第二天早上,小區里的人像趕集一樣紛紛涌出。當他們回來的時候,手里拿滿了東西。
“六棟樓業主的母親已經確診,正在接受治療。密切接觸者已接受醫學觀察。六棟樓從今天起封閉14天,所有人員不得出入,所以立即實施。”
我們立即鎖上了六棟樓一樓的門,也鎖上了停車場樓梯間的防火門。保安人員一天24小時三班倒值班。
消息一出,六個業主的微信群都炸了,瞬間有上千條未讀消息。
“你生病的時候在這里做什么?對人有害。我要去上班了!”“我的天,我們小區成了疫區,我好想出去躲一躲……”
“把這家人趕出社區!!"
“我聽說病毒會通過氣溶膠傳播,所以我住在樓下。我好害怕。”
“我們小區誰要是被他傳染了,叫他家負責!”
……
強烈的恐懼和焦慮席卷而來。路上沒有情侶散步,沒有大叔遛狗,沒有小孩玩滑板車,沒有老太太跳廣場舞。
剎那間,小區變得如此安靜。
我也很害怕,這幾天拼命在想我有沒有和那個業主談過。如果我被感染了,進不了醫院,我會死嗎?家里我媽呢?
我不想這么做。我想回家,死在家里。
不,我媽媽還在家。如果我感染了她怎么辦?我沒有被主人感染,在回家的路上被感染了怎么辦?
不行,我還是得回家,不然我會死在這里,連媽媽一面都見不到。
我想買一張回家的票。
正想著,保安隊長騎著電動車來了,送來一包口罩和護目鏡。
我支支吾吾的說:“隊長,我有話跟你說。我的家人……”“老板說隔離期間在6棟值班的,獎勵2000元,自愿報名。只要有6個人,名額先到先得。請稍后閱讀群通知。”
我還沒說完,隊長拍了拍我的肩膀,騎著電動車走了。
我去,獎金2000,工資半個月。太好了。多賺點錢就能娶老婆了!
我已經決定了。我不回家。新聞說這種病毒容易攻擊免疫力低的人。我這么年輕,應該沒問題。
況且大家都被孤立在家,小區里也沒有人。應該是挺閑的。
我趕緊打開微信,報名了。幸好我行動迅速,不然兩千塊錢早就進別人口袋了。
大樓封閉后的頭幾天,總有一些業主以買菜、扔垃圾、遛狗等各種理由想出去。大部分對他們揮揮手,敲了幾下貼在玻璃上的通知。遇到態度強硬的,就直接給管理處打電話。過了一會兒,沒幾個人要出門了。
有個女的很執著,每天都下來,說她不是這里的主人,這里不是她的家,她要回家。在大堂邊喊邊敲門,我兩句話就跟她說,你是房客,你要住在這里。想走的話整棟樓都是隔離的嗎?
搬家后,我揉著酸痛的肩膀,感嘆這兩千塊錢不好賺。
回到宿舍,無意中刷到一個視頻,內容是武漢一名保安因為感染新冠肺炎而死亡。視頻講述了他的人生故事,并采訪了一些同事和業主。這個視頻我看了好幾遍,我也是保安。我做這個是為了錢,這個大哥把保安當成事業。
我開始反思自己。我才24歲,肯定不想因為感染而死。但是,既然選擇了在隔離區值班,哪怕一開始是為了錢,從現在開始也不能混日子,要開始真心實意的為被隔離的業主服務。
“三號崗亭,
三號包廂,收到。"
“三號包廂,收到。去吧。去吧。”
“6號樓1301室說房間里有人打架。請做好防范,上去看看。必要時打110。”
"好的,好的,收到,在三號包廂!"
我一刻也不敢耽誤任務。我調整好護目鏡和面罩,匆匆上樓。
我們剛到13樓,就聽到一陣框架聲。
“你吃我的,住我的。叫你買點吃的有什么不好?”
“你認為誰想進你的房子?我一秒鐘也不會在這里停留!”
“你走吧,現在就走,帶上你的貨馬上就走。”
我剛要敲門,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,門框砰的一聲打在了我的額頭上,讓我后退了好幾步。
還沒等我回過神來,幾包紙尿褲相繼飛了進來,不偏不倚全部落在我身上,我被它蒙住了。發生了什么事?這扇門也帶來了隱藏的武器。
我捂住額頭,抬頭看著房間。
一個紅著臉的女人跑過來說:“保安,你能把她弄出去嗎?她是一個從我這里吃喝的微信商家,一分錢不出。她還覺得我做的菜難吃呢!”今天又該買菜了。讓她分享一些。她還在對我大喊大叫。"
“大哥,你告訴我,她從我這里買了三包尿布。本來想用快遞寄的。她說他們很急,等不了快遞。她想讓我把它們交給她。我送完貨還沒走,就見了你,關了樓。現在我回不了家,只能住在這里。吃完飯,她以為我吃多了,洗了個澡,說我浪費水。現在要我付伙食費是不是很搞笑?又不是我想住在這里。”說完,兩人抱胸翻了個白眼。
“你敢對我翻白眼,就算白吃白喝。你是個死魚眼,還在和我丈夫調情。你以為我瞎了。你要勾搭誰?”店主用力推了她一下。微信商業美女這次不干了,搶了女主的衣服。“誰是死魚眼?你們誰瞎了眼沒看見我勾搭你丈夫?請給我說清楚!”。
“如果你放手了,你就不敢做了,你太可怕了。”。
我趕緊擠在他們中間,用身體幫女主擋住微信業務美女不停搗下來的小拳頭。這時候男主也出來了,我一個兩個攔住,把他們分開了。
在拉扯的過程中,我的護目鏡被一個微信生意的美女打掉了。
微信業務的發貨遇到了一個客戶的房子。這恐怕是小說里才有的情節。這次趕上了。我得趕緊想對策。我彎腰撿起我的護目鏡,重新戴上。“咳咳,兩位美女,對不起。我們6號樓現在是全封閉的,暫時不能隨意進出。不然這個微信業務美女就算回家也得自己做飯。”
我從不做飯。我不會做飯。別指望我幫她做飯。我還沒說完,微信業務美女接過話。
我一聽這話,太棒了。本來我以為我們分開買菜,共用廚房。既然微信商業美女不做飯,那就好辦了。
“美女,既然你不在家做飯,你可能會經常在外面吃。不然你可以叫外賣,我每天幫你送到樓上,這樣你就不用為了吃飯而打架了,你也可以吃到你喜歡的東西。你怎么看?”
微信業務美女想了一下說:“好吧,我可以叫外賣,但是她關心早餐。現在有這么多早餐店開門營業。況且我給她送貨,也不能回家。”
我看了一眼女主,臉色緩和了很多。她指著微信商的鼻子說:“我告訴你,在茅屋里除了去衛生間洗澡吃飯,別出來。別讓我再看到你和我老公聊天。能出去就走吧。”說完,他轉身進了房間,砰地關上了房間門。
“還好,沒什么事。他們總是吵架。今天真的太吵了。我給你打過電話。請來。”男主拍了拍我的肩膀。沒什么,這是我的職責。有事隨時給物業打電話。我們的保安24小時工作。
我離開業主家后,就在想,這次疫情是有威脅的,“封城”的舉動是建國以來的第一次。人在不斷的恐懼中,卻又害怕死亡。
今天和六棟樓的業主親密接觸了這么久。即使我不幸被感染,我至少還有機會在卑微的位置上變得高貴。
仔細想想。其實死并不可怕。恐怕一文不值。如果有特殊情況,下次需要在隔離區值班,即使沒有獎金,我也會報名,因為我是保安,這是我的職責。14天后,6棟樓解封。微信生意回家了,戴口罩的人開始出門去樓下買菜。
我還是做保安的,戴著口罩,拿著額頭槍,但感覺更像俠客,拿槍的姿勢很牛逼。
我是@京京京京,歡迎關注!
#流行病情況#